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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英雄成草原翘楚

书名:金马刀玉步摇 作者:三军司令 本章字数:10139

更新时间:2011年05月25日 17:31


绿水青山言新貌,

雄鹰铁骑逞英豪。

未有出征壮志在,

英雄何处不逍遥!

公元1271年,一代英雄忽必烈将蒙古汗国改国号为“元”。也是此时,风雨飘摇的南宋江山已抓不住任何人的心。南宋王朝的日渐衰败,势必标志着大元的崛起和昌盛。正所谓“乱世出英雄”,而被称为草原巴特尔的汗王忽必烈,自己竟也没有想到,助自己和大元完全取得天下的重任会落在一个竟可把公主都不放在眼里的高傲的家伙身上,可怪乎的是,公主竟然还芳心暗许甚至不惜为他送命!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个被忽必烈视为亲生女儿的义女虽无倾城倾国之貌,闭月羞花之荣,却也让一个大英雄难过她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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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我们来斗酒罢!”

“是啊大汗!咱们大元有喝不完的马奶酒,新鲜又可口,不比他汉人的好啊?”

“大汗!今天是咱们大元大喜的日子,总要来比点什么,日后传将出去,也好让那些汉人再惧上几分啊!”

“大汗!出个题目罢!”

“话是不错,容我想一想……”

忽必烈一边大口地喝着马奶酒,一边想着要用什么节目来助兴。可毕竟打打杀杀许多年了,不要说什么中原的美女,就是大秦、大食、波斯、大理等地的歌姬舞姬也是见了不少的,故此,也就不屑用美女来助兴。虽为了庆祝,整个草原已经沸腾了好些日子,装饰一新的斡儿朵中,酒也是越酿越醇,肉越煮越香,可现在委实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助兴。

于是,忽必烈看向了坐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个少女。这少女身着盛装,衣服上别着象征着身份高贵的金饰。虽然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年纪,可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中透出来的却是一种别样的灵气,似乎连年长者都自愧不如。而那娇美的面容时而倒映在盛满了美酒的玉杯中,更给人一种想要揽其入怀的冲动。

忽必烈向她说到:“娜儿,你来给大家出个主意罢。”

“父汗,现在天还这么亮,不如我们就比赛捆羊罢。骑在马上,看谁能捉住四散逃窜的白羊,把它捆好献给您,谁要是不受伤,谁就赢了。您看怎么样?”标娜轻快地说着,声音宛如百灵鸟般一样动听。

“哎呀!公主这个主意出的好!”

“咱们的标娜公主年纪虽小,却已经这么聪明了,将来要不是找个金刀英雄做驸马,岂不是委屈了她?”

坐在下首的臣子们有些附和地说着,标娜却是很高兴:“父汗,怎么样啊?”

忽必烈大笑道:“哈哈哈哈……好!就依娜儿的主意!”随即吩咐下去:“选出上好的马匹!”

于是众人纷纷走到帐外,先是将温顺的白羊全都聚在一起,只待马匹好了,一声令下,驱散羊群后飞身上马,捉得白羊数最多且不受伤者即赢,说不定还能得到汗王的特别赏赐。

距大帐几十丈外的地方便是马房了,——说是马房,那不过是汉人的叫法罢了,在这里,只是搭起很大的木棚,将马圈养在里面。马匹虽多,但只要是好的马夫,还是一眼就能分辨出好马劣马来的。

一直在这里的马夫叫桑格,与妻子海日只有一个儿子,名叫图那,今年已是十八岁。许是常年在广阔的草原上的缘故罢,图那的成熟与稳重倒也适合守着马匹,可谁也不清楚,他为何要在十岁那年去拜师学艺,虽学得了一身武功,可到头来还是与不懂话儿的马打交道。黝黑的皮肤,细小的眼睛,虽算不上英俊,五官倒也端正。自小,他遇到的女子倒也不少,可在懵懵懂懂中走过了十几年,竟连个头绪也没有,似乎一直在等着什么。

“阿妈,怎地突然要这么多马?这还没刷干净的东西往上送去,让大汗见了,不好,”图那一边给马套上缰绳,一边嘟囔着。

其实,血气方刚的他何尝不想去见见大场面!只是碍于身份:忽必烈是何等高贵!可他偏不信这个邪:都是人,难道只在边上看看就会少块肉了?他就不信,自己这一身的武功真个就荒废了!他倒也不想要什么赏赐,见见世面才是正经。

海日似乎看出了儿子的心事,叹道:“什么干净不干净的,哪一天咱们的马脏过了?只是看惯了罢……大汗要,就给他牵去,别的也不许多说。”

桑格拍了拍一匹马的背,显得很兴奋:“又壮了,大汗见了一定高兴!来!”说着把几匹马的缰绳总到一处,交到图那手里,“去罢,不是想见见大场面么?年轻人,去罢!”

图那看着手里的缰绳发愣:“让我去?”

“你不是想去看看么?今天才是大日子,这样的大场面,定会有许多有趣的事……千百年之后……行了,去罢,回来告诉我和你阿妈,都看到了什么,去罢!”

在双亲的催促下,图那拽着缰绳,慢悠悠地向大帐的方向走去。

他这一路走着,心里也在想着一些事情,虽然这献马倒是个极好的机会,不过他也不求什么东西,草原人还算罢了,他见过那些被俘来的汉人的纨绔子弟,纵是被俘来了,言语也是不净,甚至对最华丽的斡儿朵也看不上,想来,一无是处的他们却有着奢华的生活,而那些身怀绝技的人却穷得叮当响,漫说吃饱穿暖,就是那一身绝技,只要没遇到伯乐,他们也就永无出头之日:若非真是中原丐帮的人,又有谁会注意到一个乞丐样的人?

想到此,图那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抬头一看,已到了大帐处,便牵马继续向前走去,不成想被几个兵卒给硬生生地拦下了。

图那懒散地抬了抬眼皮:“怎么?不让进?”说着拍拍马背,“大汗要的好马。”

一个兵卒看了看他:“这也是你来的地方?把马给我们!”说着,伸手就要去牵马。

孰料这几匹好马都是烈性子,只要主人不发话,纵然是死他们也不会动的,所以那几个兵卒只是用尽了力气,最后还是被马儿掀了个跟头。

“进去罢!进去罢!!”兵卒气急败坏地指着他叫道。

图那则是一声冷笑:“连马都牵不动,凭什么为大元效力!”说罢,牵着马儿向忽必烈的身边走去。

正望着羊群高兴的忽必烈老远便看见有人牵着几匹马走过来,但觉得这个身材魁梧的后生甚是面生,便示意那可儿不要拦着,让对方过来,他倒要看看此人有什么本事,竟有如此大的胆子。

“大汗,”图那来到忽必烈身边,将手放在胸前,深一行礼,“您要的好马。”

忽必烈上下打量他一番:“你是何人?”

“禀大汗,以前都是我阿爸将马送到您的面前的。”

“你是桑格的儿子?”

“是。”

忽必烈笑道:“原来如此!虽是看你面生,也像一个人的。即是桑格的儿子,马术一定不错。来,试一试罢!”

图那心里猛地一痒,道:“图那实不敢和将军们相比!将军们皆是跟随大汗征战南北的将领,武功自然不凡。图那……还想保住性命的!”

忽必烈听罢猛地站了起来,将手里的酒碗狠狠地砸到桌子上:“什么性命?想我大元的儿女自古以来就是马背上长大的,何时惧怕过这些!漫说是冲锋陷阵的将军士兵,便是百姓,又何曾怕过!”说着,对身边的人一声大吼,“挑一匹最烈的马给他!我倒要看看他是如何保住性命的!”

“是!!”

忽必烈看着图那,冷笑道:“你若是死了,我自当派人好生侍奉你的双亲!”说罢,仍旧坐下来喝酒。

“是!”

图那慢慢地站了起来,因已转过了身,忽必烈自是看不到他竟笑了出来。这时已有人牵了马给他,却不是自己带来的那些。但见这匹马通身漆黑,皮毛锃亮,好似攃了羊油的玄铁一般,双耳高竖如剑,双瞳好似一对铜铃,不停地摆着头,似是不满将它牵来这里。

图那不禁赞道:“好马!”说着,已来到马儿身边,伸手就去抓它的颈部。

怪道的是,那马儿在他的抓挠下竟渐渐静了下来,旋即轻摇着头,扭过脸来看着他,一对眸子忽闪忽闪的,温顺至极。图那见了,随即凑到它耳边,轻声耳语着,只一会子,那马儿立刻动也不动了,静了一会儿,再扭过脸来,将头扎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发出亲昵的低嘶。

忽必烈不由得看呆了,心想这等烈性的马儿自己都还没想法子制服,怎地就被这个贪生怕死的后生给制住了。正奇怪着,图那已经牵着马来到离羊群最近的地方。

场上已有很多人在骑着马捕羊了。只是这羊群中绵羊、山羊、盘羊都有,甚至还有几只吐蕃国送来的羚羊,各种羊儿综在一处,受了惊吓自然四散逃窜,奔跑得更快,不骑马都实难捉到,更不要说骑在马上了。所以纵然那些人用尽了手段,也还是受伤的受伤,败阵的败阵。

“你怕么?”标娜突然闪了出来。

图那连忙行礼:“公主……”

标娜咯咯笑道:“手段不错的,你怕父汗不让你上场比赛,所以就故意激他?”

“公主,我……”

“休要解释啦!我呢,也不想看到你捕什么羊,——反正谁都不会成功,我出这个主意就是想看看谁有这个胆量!一会子你若是毫发无伤地回来,我就替你向父汗讨赏。”

“谢公主!”

“你不是想保住性命么,还是先想一想罢!”标娜依旧咯咯地笑着,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图那虽不认得自己是个英雄,但见了如此这般活泼娇小的身影,也是有些心动的,一时间怪怪的感觉涌了出来,似在期待着什么……

“怎地热起来了……”

图那下意识地抚着业已发烫的面颊,心里有些乱乱的,忽听得前方人喊马嘶,便猛地想到不能误了,忙忙地整了下衣装,也见到此时羊群当中的人全部败下阵来,便定了定神,飞身跃上马背,策马扬鞭,直向羊群中奔去!

只见在一片如云的羊群之中,图那先是纵马横冲直撞,似没有什么头绪,直看得场外的人抛来连连讥讽,只道他是个鲁莽的儿马。但旋即羊儿好似也习惯了一般,开始慢慢向一个地方拢去,皆老老实实地待着,任由图那纵马在自己身边奔来跑去。

又过了一会子,图那见时机已熟,便伸手从褡裢中拉出一条指头粗的绳子,结成一个圈,看准一只肥硕的盘羊,用力一抛绳圈,恰好套在了羊儿的两只前蹄上,惊恐的羊儿疯狂地向前冲去,巨大的力量让他险些跌下马来!

“这个年轻人还算有些本事的,”忽必烈看着虽抓住绳子不放但仍能稳稳地坐在马背上的图那,心里不禁有些喜欢起这个人来。

标娜笑道:“父汗,一会子他要是把羊带了回来,您给他什么赏赐呢?”

“呵呵……”忽必烈笑而不答,仍旧看着场内。

场内,图那还在和羊儿周旋着,额上已然冒了汗珠,而那被套住的羊似也有些倦了,不再死命挣扎,开始任由图那拖着它到处走。图那见状笑了笑,紧紧手中的绳子,定了定神,以千钧之力猛地一拉,那羊儿竟像块飞来石头般,重重地砸在他的怀里!

“咱们大元真是草肥水美,将羊儿也养得像骆驼般壮实!”图那躺在马背上,怀里抱着羊感叹着,随即用脚轻轻踢了踢马脖子,马儿便乖乖地向忽必烈的方向小跑了过去。

标娜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父汗!父汗你看!他把羊捉回来了,他是第一个将羊捉回来的!快看!快看……”

“……我看到了,”忽必烈说着,慢慢地放下酒碗,站了起来。

“大汗!”图那抱着羊跳下马,将羊儿双手奉上。

忽必烈看着他:“你想对我说什么?说你活着回来了,‘保住了性命’?”

“图那不敢!图那只是遵从大汗的旨意。托大汗洪福,靠长生天保佑,图那毫发无伤!”

“你可不是‘故意’的毫发无伤罢?”标娜笑嘻嘻地说着。

图那似乎有些敌不过这种摄人魂魄的声音,又是忙着解释:“公主,我……”

“你要说什么……”

“哈哈哈哈……”忽必烈猛然间一阵大笑,倒叫旁的人懵了,却只见他笑着,什么也不说,亲自把图那拉了起来,按到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吩咐那可儿,“给我的女婿倒满上好的马奶酒!!”

“大汗!!”图那惊得一下子蹦了起来,好像椅子上突然刺了根钉子。

“父汗!您、您说什么呢!”标娜也是满面通红。

忽必烈笑呵呵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悠悠地端起酒碗来,喝去半碗奶酒,方才说道:“蒙古人是马背上长大的,不管马的性子有多烈,只要能驯服了它,便是草原巴特尔!图那,方才你骑的那匹马,我去驯服了多次也没能让它听命于我,而你竟能以千钧之力将它驯服得如同羔羊一般!如此的巴特尔却只是看管马匹,不是太可惜了么?”

“大汗,我……”图那委实不晓得要说些什么,有些心慌之中,竟偷瞄向了标娜,瞄向了这个真真儿的草原美人儿!

“父汗,纵然他是巴特

尔,可方才带上我做什么?”标娜似是不满地说着。

话虽这样说了,其实她也早已偷偷打量起这个面前的黑汉子。蒙族的女人大多喜欢强壮的男人,她们称这样的男人是“海冬青”,力气大,方才是巴特尔的本色!所以图那方才的一切已将她深深吸引,尤其是在上场比试之前,他那堪比孔明的激将法更是让这个公主美人儿赞不绝口:这黑小子还不错么!

“难不成不说你,还要说你的姑姑不成?”忽必烈笑着对标娜说道,旋即站了起来,转向下首的臣子们,“我喜欢这个年轻人,他机智,勇敢,他不会害怕未知的东西!你们也都看到了,他不仅在飞驰当中捉住了奔跑的羊,并且他自己也没有受伤!这等的好气力,不为大元立下战功委实可惜!从今天起,他就是我的远征将军,并封驸马!”

“大汗英明!大汗英明!大汗英明!!”臣子们连忙附和着。

这、这就要成亲了?

图那感到周遭似乎有烈风袭来,一时间竟将自己定在原地不得动弹了,他只见到忽必烈在上首笑着对臣子们说着,漂亮的标娜公主也是含羞带怯地看着自己,一双美眸含情脉脉……

人儿倒真真儿地漂亮……

图那以为自己在梦中,旋即狠咬了一下嘴唇,疼痛瞬间袭来,方才知道确不是梦。可面对可人儿,他如何觉得“远征将军”这位子更吸引人……

他自己却没料到,这位子会在今后助大元的开国皇帝忽必烈成就一代霸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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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地这么快就要成亲了,昨日还是孤单一人……”

晚上,如何也睡不着的图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有些不信这事实:远征将军一个头衔足矣,如何又成了驸马?驸马自然高贵,不就是因之妻是公主么!成了驸马的男人,若没有些真本事,还不是一样遭人耻笑!

他是这样想的。纵然出身单薄,可不免也有些男人的心高气傲,总是想着依赖旁的人是件丑陋得连长生天都不会原谅的事,幼时学武也是为了谋生计:哪怕只是打把式卖艺也能混口饭吃,哪里想到这身武功今日居然让他位居高官、抱得美人归!

——他也是想不到今日的事情,若早就料到了,怕也不会不知死活地冲上去比试了罢,若真如此,这与胆小怕事之人又有何不同?

“……好在还是个远征将军,须得快些立了战功,不若就此娶了公主,凭的什么……”

图那一晚上都在想今日的美事,竟笑得像个呆子一般,不禁坐起来喃喃自语。

“这早晚了还不睡,可是想什么开心的事?说出来给我听听!”忽地帐帘掀起,挤进来一个脑袋,却是标娜。

图那连忙翻身行礼:“公主!”

“……你真真儿地是个呆子!”标娜“咯咯”地笑了起来,“这早晚了,又不会有人看见,不必行礼了。”

“图那若是连君臣之礼都抛于脑后,怕早就遭到长生天的惩罚……”

“你以为我这会子是来做什么的?”

图那一头雾水:“做什么?”

标娜笑道:“我来看看你今晚会不会睡着!”

“……公主费心了。”

图那痴痴地说着,忍不住细打量起眼前的景色来:如此可爱的人儿,活泼得好似草原上奔跑的小鹿,娇小的她一直奔跑,跑到他的心里……

……好看是好看,可是这早晚了……

“公主,你若不快些回去,说不准大汗会派人出来寻你的,若是看到你在这里……”

“你怕了不成!”标娜打断了他的话,忽地蹲下来直视他的眼睛,一对水葡萄般的眸子忽闪闪的,“说!你喜欢不喜欢我?”

图那愣住了:“公主,我……”

“不许吞吞吐吐!”

图那腼腆地笑了笑,脸又红了些:“公主如此美丽聪慧,恁谁见了都会喜欢的,又何止我一个……”

标娜可是急了:“我只问你这话,休要理会旁的人!”

“……喜欢!”

“那……父汗要把我嫁给你,你可是怎么想?”

图那心里一阵莫名兴奋,赶忙站起身来说:“图那只是个马夫,一无是处,纵然大汗封了图那做将军,也暂是个‘兵不血刃’的空名。如今的图那没有战功,如何配得公主?我家里一贯清苦,自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聘礼来。若是这个‘远征将军’能为成就大汗的霸业尽一点绵薄之力,也该算是个能拿得出手的聘礼了罢。若不然,他人也会说公主你嫁了个空名将军!”

标娜听罢这番话,皱了皱柳叶眉:“也不晓得父汗这早晚就定了我的亲事做什么!”

图那笑道:“承蒙大汗厚爱,图那身为大元的人,自当为大元尽力,立下战功,到那时,自会风风光光地迎娶公主!”

标娜叹道:“父汗呢?你若是说服不动他,他还是会尽早地把我嫁过来的。”

“若是只说服大汗,怕是用不了这么多话儿……”

标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当真?”

“当真!”

“那便好!”一时间,标娜又像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一样,蹦跳着出去了,但随之又忽地转过身来,调皮一笑,“其实,就算是现在嫁给你,我也愿意!”说罢,小鹿样地跑开了。

“她怎地活泼得这般……”

看着那蹦跳着的娇小的身影,图那忽地感到些许不自然。若论神佛,他只信长生天的保佑,可方才一闪念,他又似觉得这女子竟不像是长天送到身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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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元初建,各种事物自是不少,忽必烈虽想着要给女儿大办婚事,可无奈于现在既要征战中原,又要安抚边陲的百姓,一时间竟无暇顾及旁的事情,也只好暂且作罢。

库里台大会自是出征前必须经过的事情。

“蒙古人已有了自己的国号,汉人有句话叫‘趁热打铁’。将士们的士气也都高涨,宋人的皇帝既已不能让他的子民们臣服于他,那我们何不就此夺下几座城池,以做我们的储备之用,岂不是好?”说到这里,忽必烈看了看参与议事的几员大将,却见大家都只是面面相觑,只字不吐,不由得叹道,“南宋的江山虽说已经风雨飘摇,几岁的娃娃皇帝也是有德无能,可文天祥和陆秀夫两个人虽说是文将,却也擅长带兵打仗,已经令我大元折损不少将士。这两个人,我既想收为己用,却也是我的心头大患呐!”

“大汗!”图那突然上前行礼,“若大汗允许,我倒有话说。”

“哦?说来听听。”

图那想了想,道:“大汗除征战之外,还应去汉人的城池细细地看上一番。之前我随阿爸阿妈到汉人的城里贩马时,就见到他们的士兵休说是操练,便是吃饭、睡觉,也要两三个人一起,以防敌人偷袭;早上起床和晚上睡觉,都是以锣声开始和结束,纪律倒也严明。”

听到此,忽必烈倒笑了:“端的这些好法子都没派上用场,如若不然,宋人的江山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图那笑道:“这或许也是长生天的安排……在百姓看来,他们就是一群无用的人,纵然穿了官家的衣服,也不过一群行尸走肉罢了!就像方才大汗说的那般,宋人的娃娃皇帝无能,在这样的乱世,根本是镇不住江山的!宋人的兵没有好的将领,就如同马群没有了领头的马,他们就会在草原上迷失……他们现在的生活固然安逸,但最终被我大元打败时,他们的骨气还是有的,为了让那些有德有能之人甘心对我大元臣服,大汗,我们还是做点什么的好。自然,这‘做点什么’,也并非是给他们多少好处,——真真儿的有骨气之人,断不会在乎这些东西。但若不细细看上一番,又如何知道他们究竟哪般。此外,汉人军队分布与我大元有些不同:一座城池交由一个守备将军。若不将这座城池内外了如指掌,是断断攻不下的。故此,大汗,依我之见,先取宋人皇帝之举断不可行:若贸然行动,势必惊动他们附近的人马,到时,大元人马便会腹背受敌,竟像许多年前,先祖成吉思汗西征未果一样,也是未可知的!”

忽必烈听得连连点头,不由得有些悔恨:若早有了这般的少年英雄辅佐自己,怕是大元这会子已是中原霸主了!——一个马夫,竟能有这样的雄才伟略,将带兵打仗的道理说得头头是道,实不简单!

于是,忽必烈说道:“那,依你看来,该如何做呢。”

图那本没进过库里台大会的大帐,方才那番话虽是出自自己的主意,却也是在人的情理之中的,如今被问了打仗之法,也只得是想了一想,依照自己的法子说了出来:“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若将对方的本性了解透彻,就不难猜出他们的战术。宋人的都城在临安,而大元则在北方。临安常年温热少风,而草原历来就是避暑胜地。如此一来,适应周遭变化最为重要,否则,将士们很可能会不服那里的水土而没有气力打仗。从草原进发至临安,要经过重要的城池襄阳。这里是宋人仅次于临安的重要之地!大汗最好是派上几个得力之人,到襄阳城中打探虚实,如若能进到他们的军中最好,深知其战术、地形及他们的带兵方略,方为上策。”

忽必烈听得满心欢喜,一方面深深赞同他的话,另一方面也在庆幸,这样的文武双全之人生在大元,若是宋人,只怕是大元的心头大患。

忽必烈沉声道:“大元的江山必会千秋万代,但每个人的生命都是长生天赐予,在最后,都要被收回去……当我百年之后,这里的一切都将属于年轻人。图那,你即将娶我的女儿,你要像草原上空的雄鹰一样,毫不畏惧,这样,才是我孛儿只斤忽必烈的女婿!此次,就由你去罢!”

“大汗!”一时间听到这样的话,图那似有些不知所措,可不知怎地这心里竟莫名地烧起来,随即倒身行礼,“承蒙大汗信任,图那自当竭尽所能。只是,图那毫无带兵打仗之经验,即便此次只是去打探,万一……”

忽必烈打断他的话:“雄鹰会知道前方的艰险吗?它知道,可他还要飞翔,因为他懂得,不会飞翔,就不会生存!孩子,去吧,让我看看,我的女婿究竟是不是雄鹰,究竟是不是草原的巴特尔!此次,只是你一个人去,我相信,当你回来的时候,我的女儿会更加欣赏你!”

“谢大汗!”图那有些激动,深行一礼。

“父汗!!您怎么能让他一个去呢!”说着,标娜已大步地走了进来,旁若无人地坐到上首,撒娇地挽住忽必烈的胳膊,“父汗……”

忽必烈皱了皱眉:“你怎地来了!军中大帐岂是你进来的地方?出去!!”

标娜撇撇嘴,不依不饶地:“如何只要我出去?我就在门口‘大大方方’地听呢,所有的话儿我都听到了,做什么还在意这一些啊?父汗,我就是想说,做什么只要他一个人去?不出了事情还算罢了,倘若出了什么事情,咱们大元正和宋人打得不可开交,就算他改了装扮,万一被人认将出来,他又只一个人,可怎么办呢!”

忽必烈笑道:“你就如此担心他么?”

标娜的脸微微一红:“哪个会担心他!我只是想着父汗若失了一员大将,岂不可惜么……”

忽必烈哈哈大笑,转向图那:“你看到了罢?她可不是在担心你!”

图那笑道:“公主深思远虑,自不会被什么东西牵绊。请大汗放心,图那一定竭尽全力!只是……只是……”说着,声音却是越来越小,似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事情。

忽必烈奇道:“‘只是’什么?”

“图那斗胆:请大汗先恕图那无罪,图那才敢说出口。”

“直言敢谏者不仅无罪,而且有功,你说罢。”

“图那这一去,生死并不敢断,若能为大元捐躯,倒也是图那的荣幸,——能几人能得这样的机会!只是苦了公主该如何度过余生?大元的驸马必得立下战功,否则在旁的人看来,这驸马也只是空名而已!”

忽必烈已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低头似是沉思了一下,便转向标娜:“娜儿……”

“父汗早就已经决定了不是?”标娜抢白道。

忽必烈呵呵一笑:“你以为我会用什么手段?只是你不送他些东西么?”

图那连忙说:“征战沙场最不可行的就是优柔寡断,此番去宋人之地,公主远在千里之外,有个信物固然能解相思之苦,可未免太过牵肠挂肚。对于公主的思念……”说着,图那握拳,轻轻捶着胸口,“在这里!”

任何情窦初开的女子都是抵挡不了这样话儿,更何况标娜早已看中了年少英雄的图那,于是便红着脸,缓缓走到下首,轻轻将他搀了起来,似水的双眸直视着他的眼睛,柔声道:“你要记住,不管你在什么地方,在这里,在这茫茫的草原之上,还有一个我:你的标娜……”

此刻,图那很是想将她揽入怀中:近二十年的时间里,眼前的这个女子是第一个和他说出这样的话儿的人,漫说是他胸怀大志,便是石头,也要感动了……

——不过,似是长生天的安排,什么都是难以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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