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7月06日 10:31
一趟水,因为山路太窄,用木桶驼水会很危险,驼水的袋子是用橡皮内胎制成的,给驴子搭上特制的鞍子,左右两边各挂一个水袋,就可以出发了,到了潭底,给驴子给捆青草,让它慢慢吃,再一瓢一瓢把水灌进连通水袋的漏斗里。灌满了水,驴子也吃饱了休息好了,用鞭头敲敲它的屁股,它自己就知道往回走了。
有一次我们家的驴子被人借走了,我牵了头生驴去驼水,这驴子不好好走路,在窄窄的山路上硬是要横冲直闯,结果一不小心就卡在路中间走不了了,它竭力地用蹄子刨土,把路旁边半截树根都刨了出来,吓得我哇哇直哭,最后是村里来了好几个壮汉硬把它拉出来,从此以后我娘再也不敢让我一个人赶着驴子去驼水了。我们住的大梁很像个鱼背,所以我们叫屋后的大梁为鱼梁,圆圆的光溜溜的鱼脊背上,一棵树也没有,只有厚厚的草甸子,我喜欢躺在上面看天空,就像躺在家里炕上一样舒服。
从我们村子的所在地往山里走,有一个地方叫做酸梨湾,不大的一块平地密密麻麻长了很多酸梨树,果实是葡萄大小的小梨子,我没有探究过它的学名叫什么,只记得那酸味是我们在秋天里唯一惦记的美味,有一次我缠着三哥带我去打酸梨,我好不容易爬上了一棵树,可是等我吃够了往下走的时候,树下盘着一条大蛇,它圆圆地盘在那里,比个脸盆小不到哪里去,还不停地蠕动。
三哥大概是看见了它,早一溜烟跑得没影了,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吓得六神无主,最后还是那条蛇王发了善心,自己走开了,我才连滚带爬地跑回家,从此再也不敢去那里了。
记忆里最深刻,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夏季割麦子、打麦子的时间。等家里人把地里的麦子全都割倒了,驼回来晒在打麦场上了,碾场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在我们那里,碾场是家家户户重大的节日,村里七八户人家都要挑好日子,请全村的人去帮忙,才能把场碾完,把辛辛苦苦张罗了一年的麦子收进口袋里。我很小的时候十里八村还没有个能请来碾场的拖拉机,只能等大家把麦子都均匀地铺在场里了,石碾子套上牛,在场里一圈一圈地转,一圈一圈地碾。
最好玩的时候要数牛拉着碾子碾了十几圈后,麦场里的麦草已经被碾得软绵绵的,我们一群小孩子就脱了鞋,欢快地跑进平平展展的麦草里面,打滚,摔跤,尽情地玩,大人们也不会嫌我们踩坏了麦草,玩累了,渴了,麦场边上早有负责做饭烧水的人提来了送饭用的陶罐子,里面装满了凉凉了的用花椒叶子泡的水,喝一口,那滋味,比我们现在在大热天吃口冰激凌还解渴。后来有了拖拉机碾场了就不好玩了,拖拉机带着石碾子在麦场里撒了欢地跑,虽然大人们觉得提高了速度,但是我们只能在边上看着,不敢跑进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