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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居家有女初长成

书名:冤家聚头 作者:十光年 本章字数:4357

更新时间:2012年02月12日 22:06


居悠竹提出来要转学去三中念书的时候,居徳威一杯热茶没端住,一下子打翻在了身上。

居悠竹看自家父亲被烫得跳起来,连忙过去查看:“爸你没事吧,都说了多少次了,大热天的喝什么热茶啊,你真以为你端杯热茶在手里,你就是文人骚客啦?”

居徳威却不理自家姑娘的嘲笑,一手按住被烫的胸口,一手指着她问道:“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居悠竹却笑起来,重新坐回了沙发里,气定神闲地说道:“我说您呐,就算端杯茶在手里,这辈子也绝对做不了文人骚客了。”

“不,不,不是这句,上一句。”居徳威似是被她打击惯了,且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关心。

居悠竹“唔?”了一声,似是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刚才说过了什么,一张如白玉般纯净的脸上闪过迷惘,闪过不解,却看得居徳威心花怒放,一边拍着胸口压惊,一边白了自己姑娘一眼:“你看你这孩子,不带这么吓人的啊,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以后少吃一点,吃得脑袋都不好使了,说话都不经大脑考虑,想到什么说什么,想吓死你老爸啊……”

居悠竹却又突然“啊”了一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要转学去三中。”

闻言,居徳威拍胸口的手一下子没控制好力道,“啪”地一声拍到胸前,自然又是疼得皱眉,但是都不及自家姑娘说的话给他的冲击大:“你,你说你要转学到哪里去?”

“三中啊。”居悠竹捻一粒蚕豆扔进嘴里,嚼得“嘎嘣”作响,脸上挂着纯良的表情,晶亮的眼里却闪过一丝恶作剧之后的得逞。

“不行。”居徳威大手一挥,想也不想地拒绝:“你想转到哪个学校都没问题,就是这个三中不行。”

“为什么?”居悠竹并不是不知道自家父亲不同意的原因,但是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道。

居徳威这时镇定下来,一边整理被弄脏的衣服,一边说道:“这个三中你想都不要想,你也不想想三中是什么地方,鱼龙混杂的,你年纪还小,还没个定性,要是被带坏了怎么办?”

居悠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道:难道我现在还不算坏吗?但是考虑到自己老爸的心脏承受能力,她还是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我不会被带坏的,爸爸你要相信我。”

居徳威冷哼一声:“我当然相信你,但是我不相信环境啊,总之,三中你就别想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居悠竹一听父亲这样说,一下子气得使起小性子来了:“三中不准我去,原来的学校也呆不下去了,难道我就要失学了吗?”

“失学?哼,你还好意思说?谁让你在外面跟人家大打出手的?先不说这样子成何体统,没有一点淑女的样子,就说这对方是市里有名的小混混,你一个女孩子,身边没个帮手,要是吃亏了怎么办?”居徳威自居悠竹在原来的学校闹出事情来之后就一直憋着口气在心里,但是一直都没发作,今天终于给他逮住了机会,于是不由摆出平时对待旁人时那威严的样子,看着自家姑娘稍稍提高了声音。

居悠竹看着父亲一脸紧绷的表情,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在居徳威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张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立刻将一向铁面手辣的居徳威弄得手足无措,说来也好笑,他堂堂一个A市里最大帮派的头目,以手段凌厉,处事公正,赏罚分明闻名于各大帮派,大半辈子在大风大浪里过来,都不曾变过脸色,但是唯独对这个中年得来的掌上明珠,平时处理生意上或者帮派上事务的手段都没有用处,因为每次只要她一哭,他都六神无主,恨不得将那个让他宝贝姑娘伤心的家伙碎尸万段才好,但是今天惹他姑娘伤心的人是他自己,所以一时间,更加地无措。

“我好可怜啊,我从小就没有妈妈,也没有兄弟姐妹,我就只有一个爸爸,可是现在唯一的爸爸还凶我,我长这么大容易嘛我,小时候我连饭都吃不上,好不容易被喂口奶粉,谁知道是不是三鹿的啊,我还被打,被虐待,身上一道道的血口子啊……。”居悠竹趴在一边的沙发上,一边抽抽噎噎,一边将这些一个月要说上无数次的台词字正腔圆地嚷出来,清晰地传入居徳威的耳里。

居徳威听着姑娘的哭诉,心里瞬间涌起集自责,爱怜,难过,酸楚于一处的感情,其实居徳威之所以那样惯着居悠竹,宝贝到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除了是因为他中年得女外,还因为居悠竹小的时候,居徳威正处在事业的转型时期,一个帮派要脱离黑帮的名目,在这座城市以正经合法的事业立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居悠竹1岁的时候,原本照顾她的保姆因为家中老人瘫痪在床,便辞职回去照顾了,然后换了一个保姆,是一个挺年轻的女人,因为是前一个保姆推荐来的,而且她自己也有两个孩子,肯定也懂照顾孩子,所以居徳威对这个新保姆并没有进行严格的考察便直接录用了。

后来居徳威生意上的事情越来越多,他也就越来越晚的回家,所以当他发现小小的悠竹身上有伤痕的时候,已经距离用新保姆长达半年。

他在充斥着打架斗殴鲜血伤痕的黑帮呆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各种伤痕产生的原因,是人为还是自伤的,他一眼就看得出来。

所以他忍着心里剧烈的疼痛将小小瘦瘦的居悠竹圈在怀里,让手下将那个新保姆找来,先是不动声色地问了悠竹的生活起居的细节,然后才指着悠竹胳膊上的淤青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年轻的保姆虽然在这个黑帮大当家严厉的眼神下吓得瑟瑟发抖,但是还是强迫着自己镇定道:“是小姐自己不小心撞在柜子上撞的。”

“那这里呢?

”居徳威并不揭穿,只是冷着声音指着悠竹腿上几道细长的血口继续问道,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长指甲留下的痕迹。

那个年轻保姆的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慌乱,她不知道为什么大当家的这次回来会发现这些伤痕,明明之前也有啊,但是他从来没有发现过,但是她知道如果被知道哪些伤痕是怎么来的,她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她仍旧扯着谎:“那里……那里可能是小姐,不,不小心在哪里划的吧……。”

居徳威终于重重地哼了一声:“居某自认待你不薄(后来悠竹知道这句话,不免又是对自家老爸一阵吐槽),所以我实在想不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女儿。”

那个年轻的保姆被居徳威震怒的样子吓坏了,再也不敢狡辩,因为她明白那对她没有半点好处,听闻这个男人心狠手辣,是A市最大黑帮的头目,虽然自己并没有见过他发火的样子,但是也一直不敢跟他太过接近,因为那种自他身上不由自主散发的威严,不是她这样的小人物承受得起的。

有时候人处在极度恐惧之下,也会催生出无尽的勇气,这个年轻的小保姆在惊吓得跌跪在地上之后,却又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勇气,突然大喊道:“是,我就是故意虐待小姐的,你大概不知道,我除了在她身上用手指掐出淤青,用指甲划出血痕外,我还饿她,我给她吃的很少,只在你回来之前才会喂饱她,所以她成天哭闹,于是我就用毛巾捂住她的嘴,但是我又怕把她捂死,所以每当看到她面色发紫的时候我就松手,让她呼吸一下,然后再接着捂。你这个女儿还真不懂事,越捂她就哭得越大声,于是我只好把她扔进衣柜里,在那里就算她嗓子都哭哑了也不会有人听见……。”

“够了!”居徳威面色铁青的站起来声来,要不是聚德堂有一条规矩是不打女人,他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竟然这样对待他可怜的孩子?!他低下头柔柔地看了一眼悠竹,眼里没有刚才本分的戾气,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疼惜和惊痛。

竟然这样对待他小小的女儿,他小小的,没有母亲的女儿。

“够了?怎么能够?比起你们加诸在我男人身上的苦难,这些又算什么?”那个年轻的保姆恨声道。

居徳威闻言立刻皱眉,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家男人是谁?”

“我家男人就是于蓝镇西村的王大政,就因为在城里卖水果不肯交你们保护费,被你们的人生生打断了鼻梁,四根肋骨,一根大腿骨,你们做这些丧尽天良的缺德事时,怎么就不为自己的后代想想?”年轻的保姆提起自家那因为没钱医治现在只能半死不活地躺在家里的男人,不由悲从中来。

居徳威闻言,眉头皱得更深,收保护费?他们聚德馆自打开门做生意以来,就不曾再做过什么收取保护费的事情,现在他们的生意蒸蒸日上,就更不会去收取劳什子的保护费了,先不说这跟他们转型的原则不符,就算是要收,以他们聚德馆的声势气场,也不会去收一个卖水果的保护费的,这种事情往简单的地方去想,是那些闲散的小混混打着他们的旗号出去招摇撞骗的,往复杂了去想,那可就真的复杂了,现在聚德馆的转型越来越成功,依旧牢牢占据着A城黑帮龙头老大的位置,难免会招来嫉妒怨恨,这件事情,说不定是哪个帮派故意做来栽赃聚德馆的。

想到这里,居徳威抱着小小的居悠竹站起来,先给站在一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个人便了然地退了出去。然后他才又看向瘫在地上的小保姆。

然后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关于你男人的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看在你是一介女流的份上,我饶你这一次,你走吧,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因为保不准下次我见到你,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叫你生不如死。”

那个年轻的保姆到这个时候,所有的勇气也消失殆尽,更是如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被随后进来的两个手下人拖着出去了。

而自从出了这件事情之后,居徳威对居悠竹更加的宠溺起来,像是要将因为自己之前的疏忽犯下的错误,通过这种方式弥补回来。

居悠竹也准确地抓住了自家父亲的这种心理,从小到大,不管是闯了多大的祸,只要一掉眼泪,一念那段“台词”,居徳威只有举手投降的份。

“好女儿,你不要哭了好不好?嗯?爸爸错了,爸爸不该凶你,但是你也不能这样吓爸爸啊,三中真的不是你可以去的地方。”居徳威温言劝道。

居悠竹泪眼婆娑:“那你要我去哪?”

“爸爸听你的,除了三中,哪里都可以。”居爸爸一心只想让宝贝女儿止住眼泪,又岂能料到自己早已进入了女儿精心设计的圈套里。

居悠竹一听,立刻止住了眼泪,缓了一口气,气定神闲地说道:“老爸,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不去三中了,我要去新和,爸你要抓紧时间帮我办转学手续哦,我要尽快去上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

居徳威一开始还没有从女儿变脸速度里面回过神来,等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上了女儿的大当。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又算计你老爸,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居徳威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谁叫这都是他自己宠出来的呢,也就只有趁女儿跑远了之后才逞逞口舌之快。

居悠竹逃出父亲的视线范围,不由双手叉腰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幸福生活我来啦,耶耶耶耶……。”

其兴奋状,哪还有半点刚才在她那可怜父亲面前的伤心欲绝,可怜兮兮。

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乐极生悲,她笑着笑着,冷不防,眼泪却又掉了下来。

这样你就高兴了吧,恩,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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