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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书名:培根论人生 作者:(英)弗兰西斯·培根 本章字数:7778

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01:15


第1章   1 论真理  "真理是什么呢?"彼拉多曾这样笑着问周围的人.他并不指望得到任何答案.世人的心态多数会随着境遇的变化而变化,他们认为坚持一种信念就等于给自己戴上一付枷锁,会使思想和行为无法自行其事.虽然,这一类学派的哲学家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但这个世界上仍有些喜欢夸夸其谈的才子,他们与那些先贤一脉相承,与古人相比只是少了些血性,多了些狂妄.然而谎言之所以能够博得人们的欢心,并不仅仅是在于,人们在发现真理的过程中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困难,这就需要付出努力,也并不仅仅是在于,一旦找到真理,它就会对人们的思想产生影响,同时,人们对谎言自身有一种天生的、尽管是堕落的爱.  希腊后期有一位哲学家曾探讨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些欺世的谎言能够如此迷人,尽管它们既不像诗歌那样优雅,又不像经商那样能够使人致富.但我不能妄下结论,因为真理是未加遮掩的日光,如果要想让这世间的种种假面舞会、化装演出和胜利庆典显得优雅高贵,那么这种光是远不及灯烛之光的.  如果把那些狂妄的见解、悦人的希望、虚假的评价、随意的想像这些东西从人们的脑子里清除出去的话,那么在有的人的脑子里所剩下东西也就寥寥无几了,充满了忧郁和厌恶,那些表情严肃的神父曾非常严厉地把诗歌称为"魔鬼的酒".因为诗歌占据了想像,然而诗歌又只不过是谎言的幻像而已.对人有害的并不是脑子里瞬间即逝的错觉,而是那种沉入心底并盘踞心中的假象.但即使这些假象深深的扎根于世人堕落的观念与情感之中,只受自身评判的真理依然会教导我们去探究真理,认识真理并相信真理.探究真理就要向她表示爱慕并向她求婚,认识真理就要和她相依相随,而相信真理就要享受真理的快乐,这就是人类天性中至真至善的东西.  上帝在创造天地万物的那些日子里,他创造出来的第一件东西就是感觉;创造出来的最后一件东西就是理性;而从那以后,他在安息日所做的工作,就是以他的圣灵昭示世间的人们.他先是把光洒在物质或者说是混沌的表面上,然后又把光芒照射到每个人的脸上.现在他依然用光照耀着他的选民,让他的选民享用这些阳光.  感性主义哲学在许多方面是肤浅的,但其中的一位诗人却由于对真理不懈地追求而载入史册.他曾经这样说:"居高临下远眺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航行的船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站在堡垒中观看激战中的战场也是愉快的,但是都不能够与在真理的高峰上攀登,俯视尘世中的种种谬误与迷障、烟雾和曲折那种愉快相比!"("It is a pleasure to stand upon the shore,and to see ships tossed upon the sea;a pleasure to stand in the window of a castle,and to see a battle and the adventures there of below;but no pleasure is comparable to the standing upon the vantage ground of truth,and to see the errors,and wanderings, and mists ,and tempests,in the vale below. ")--只要作这种俯瞰的人不骄傲自满.这些话说得好极了!是啊,一个人如果在心中充满了对人类的博爱,那么他的行为就会遵循崇高的道德准则,永远只围绕真理的枢轴而转动,也就是说他虽然生活在人间,其实也就等于已经步入了天堂.  上面讨论的,都是关于神学上的真理和哲学上的真理,现在我们再来谈谈世俗事务上的真理.人们会认识到,即使是那些不谙于此道的人们也不得不承认,待人坦白诚实是人性的光荣,而真假混杂则会像金币和银币中的合金状态一样,那种合金状态使金、银两种金属使用效果更好,但却会降低这些金属的成色.这些蜿蜒曲折的做法,就像蛇的爬行,蛇不是用脚行走,而是用肚皮在地上行走的.最令人感到耻辱的邪恶,就是被人发现不诚实和不忠贞.所以如果一个人因为说谎而受到指责,那么他就会颜面尽失,面目可憎.  如果作弊和欺诈被别人揭发了出来,那才是最令人感到羞辱的事情,所以,蒙田在研究弄虚作假为什么让人感到如此可耻和可恨时,就解释得非常巧妙:"仔细研究的一下便可以发现,人在撒谎时更多的是害怕人而不是害怕神;原来撒谎是对着神而背着人的."因此虚伪和背信弃义,将促使上帝敲响对人类进行最后审判的钟声,它的邪恶之处就在于言而不尽.有预言说当基督再来到这个世界上时,"在这个世界上他将遇不到诚信和道德."2 论死亡  面对死亡,人们充满了恐惧,就像小孩害怕在黑暗中独自行走一样;而且当小孩听到的故事越多,那么他与生俱来的恐惧也就越大,人们对于死的恐惧也是这样.当然,把死亡看做是罪孽的报应和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旅程,则是圣洁而虔诚的,而把死亡看作是向大自然进贡的祭品而感到恐惧,则是软弱的表现.然而在宗教的默想中,有时却混杂着虚荣和迷信.在某些天主教教士充满禁欲内容的书中可以读到这样的文字:思想的一根手指被挤压或被拶痛应该会怎样,进一步想像一下死亡将会使全身腐烂分解,这种痛苦又会怎样.  其实,死亡的痛苦根本无法和肢体上遭受刑罚的痛苦相比,这些维系生命的最重要器官并非人体最敏感的部位.所以,正如那位以哲学家和正常人身份着书立说的先哲所说的那样:伴随着死亡所带来的痛苦比死亡本身更可怕.(pompa mortis magis terret quam mors ipsa.)呻吟与痉挛、面目扭曲变色、亲友们的悲痛、丧服与葬礼,这些场面都显示出死亡的恐怖.  然而,人类的心灵并不是真的如此脆弱,以至不能抵御和克服对死亡的恐惧.人类可以召唤许多伙伴,帮助人克服对死亡的恐惧--仇恨的让人可以压倒死亡,爱情让人可以蔑视死亡,荣誉使人们敢于面对死亡,哀痛的心情使人勇于面对死亡,而心灵却会在怯懦和软弱的折磨下在死亡到来之前就已经死亡了.  我们都知道在奥托大帝自杀之后,他的许多臣民出于对他的忠诚和同情而陪伴他一起面对死亡.此外,塞内加还补充了一个不怕死的原因:苛求和厌倦."想想你用了多长的时间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如果是这样,那么,别说勇敢的和伤心的人会想到死亡,就是烦恼的人也会想死了."也就是说,即使是一个谈不上有什么勇气,也谈不上穷困潦倒的人,一旦他总在重复地做着同样的事情直到厌倦的话,他是宁肯去死的.  但有一点也应当明确指出.那就是说,死亡是无法征服那种伟大的灵魂的.这种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会始终如一而不会失去他的本色.  奥古斯都大帝在他的弥留之际,所惟一关注的只有爱情:"永别了,里维亚,我的爱人,请不要忘记我们的过去!"提比留斯大帝则根本不理会死亡的逼近,正如塔西佗所的:"他的体力虽然已经日渐衰弱,但是他的智慧却依然敏锐."菲斯帕斯能够以幽默地态度来迎接死亡的降临,他坐在椅子上说:"难道我将这样走向天堂成为神吗?"卡尔巴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勇敢地对那些刺客们说:"你们杀了我吧,只要这一切对罗马人民是有利的!"随后他就从容地引颈就戮了.  塞纳留斯直到临死前所惦念的还是工作,他的遗言是:"假如还需要我做些什么,那就快点拿来,我的时间不多了."诸如此类,视死如归的人,大有人在.  我们可以看到,斯多葛学派的人把死亡看得非常重大,并且,由于他们为死亡所做的准备工作过于隆重,从而也就使死亡显得更加可怕.有人说得更加绝妙:"生命的终结是上天赋予的恩典之一."死和生都是自然而然的.对一个婴儿来说,或许出生是和死亡一样的痛苦.人在热切的追求中死亡,就像一个人在热血沸腾时受伤一样,当时没有感到伤痛.所以,当人们下定决心,执意向善时,是感觉不到死亡的可怕的.但最重要的是要相信世间有最甜美的歌,还有就是当一个人获得了有意义的结果和期待时所说的那样:"万能的主啊!您现在可以遵照您的意愿,释放您的仆人安然离去了."同样地,死亡还具有一种作用,就是它能够消除尘世的种种困扰,打开荣誉和赞美的大门--"活着时遭到别人嫉妒的人,死后将会受到人们的爱戴和思念."3 论宗教  宗教信仰是人类社会得以维持的重要支柱之一.如果宗教信仰是统一的,那么这个世界将是幸福的.对异教徒而言,关于宗教的争论和分歧是前所未有的恶行.这些原因使异教徒的宗教更加注重仪式和典礼,而不是在于某种永恒不变的信仰.因为他们的神学宗师都是些诗人,所以不难想像他们所崇奉的是什么样的宗教,崇拜的是什么样的偶像.但是,那位真正的上帝具有自己的特性,也就是说,他是一个"喜欢忌妒的上帝";因此对他的崇拜和信仰既不允许鱼龙混杂,也不允许他人来和自己一起分享.  正因为这样,我们现在想谈谈关于教会统一的话题.谈谈宗教统一的好处是什么,而统一的界限又在哪里,以及统一的方式是什么.  宗教统一的好处,除了可以荣耀上帝这个至高无上的目标以外,还有两个仅次于这一点的目的.一个是对教会以外的人而言的,另一个是对教会以内的人而言的.就前一点来说,宗教内部异端的出现和纷争的发生才是所有丑闻中的罪魁祸首,这比歪曲宗教仪式的规则程序还要恶劣.人体中关节上的创伤或错位,是比被那些不纯洁的体液所玷污还要危险的事情,人类的灵性也是这样的.所以,让宗教以外的人士不能加入教会,让宗教内的人们身在教会却急欲退出的最有效方法,莫过于破坏宗教的统一了.  因此,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在面对这种紧要关头时,如果听到

有人说"看哪,基督在田野里"又有人说"看哪,基督在房间里"也就是说,有人在异端的教会里寻找基督,还有的人在教堂外面寻找基督,这时就会有一个声音萦绕在耳边:"不要出去."圣保罗曾经说过:"如果让一个异教徒听到你们那些各说各话的教义,那么他们恐怕只会认为这里有一群疯子?"要是教会里的许多矛盾冲突被那些无神论者和世俗之徒听到,那么他们的意见肯定也不会比上面所说的异教徒的看法好到哪儿去,这样的情况会促使他们离开教会,而去坐在"亵渎者"的位置上.  很久以前,有一位幽默大师在他自己虚构的一套丛书中列出了《异教徒的摩尔舞》.在谈论如此严肃问题时援引了这个例子,似乎显得不够庄重,但这件事却向世人充分展示了那些异教徒可笑的嘴脸.因为,异教徒中的各派各自拥有不同的姿态和媚态,在那些向来对神圣的事就不恭敬的凡夫俗子和下流政客来说,那是不能不引来他们的嘲笑的.  宗教统一对教会内的人所产生的影响,那就是和平,和平中包含了无限的神圣:和平确立了信仰,和平激发起人们的仁爱之心,教会外表的和平浓缩成了良心的安宁,而且和平把写作和阅读辩论文章所耗费的劳动,转移到了写作和阅读专论和虔诚的着作上去了.  说到宗教统一的界限,这种界限的真正确定是至关重要的.目前似乎有两种极端的看法.在某些狂热派的看来,一切和平的言谈都是面目可憎的.正如《旧约》中所说的"和平与你有什么关系?站到我身后去吧".狂热派所关心的不是和平,而是拉帮结派.恰恰相反,某些教派的信徒和态度冷漠的人则以为他们可以保持中立、不偏不倚,可以巧妙地运用妥协和折中的办法来协调教派间的纷争,仿佛他们可以在上帝与世人之间作出公正的裁决似的.  我们应当冷静地看到,这两个极端都是必须避免的,而如果能用以下两种截然相反的箴言表达方式来正确而清晰地解释救世主亲自订下的基督教盟约,上述两个极端就不是不可以避免的.这两句箴言分别是:"不是我们的朋友的人就是我们的敌人"和"不是我们的敌人的人就是我们的朋友",也就是说,要辨别和区分什么是关系到信仰中最核心的和最实质的问题,哪些不是完全属于信仰的而仅仅是属于见解、礼仪或概念分歧的细枝末节的问题.这种事在许多人看来也许微不足道,并且已经解决,但如果在解决这些事情的时候能够少一些私心偏见,那么它就会受到更加普遍的欢迎.  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按照我的一些想法,提出这样一个忠告.人们应该注意,不要因为两种争论而使上帝的教会遭到分裂.一种争论就是,所争论的问题太渺小,太无足轻重,其实那些小事并不值得那样热烈争论甚至引起争吵,只是因为有矛盾才引起了争论.一位早期的基督教着作家圣奥古斯丁指出,"基督的衣服确实是需要圣洁无瑕的,但教会的衣服却有着不同的颜色",因此他说,"这件衣服可以有各种款式,但是绝不可以有损坏和裂缝":基督的衣服和教会的衣服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情,也就是分裂和统一.  还有一种争论是关于实质问题的,但争论到了最后,却往往会陷入过分的深奥和晦涩之中,这样一来,它就成了一件只有技巧的事情,而不是最实质性的事情.一个具有很好的判断力和理解力的人,有时会听到那些无知的人表示出不同的意见,但是他心里很明白,那些存在很大分歧的人实际上说的是同一回事,可是他们是决不承认的.如果人与人在判断上有那么大的差异,那么我们难道不可以认为,了解人们心理的上帝实际上已经看出,那些脆弱的人在他们的一些自相矛盾的说法中说的是相同的事情,并且因而对那些自相矛盾的说法都予以接受吗?这样争论的实质,是由圣保罗精彩地表达出来的,关于同样的事情,他提出了警告和规诫:"要避免那些不虔诚的空谈和所谓‘知识’的荒谬争论."(Devita profanas vocum novitiates,et oppositions falsi nominis scientiae.)人们创造了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对立,并且给这些对立加上了非常确定的新名称,结果本来应该是由意义支配的术语,事实上却是术语支配了意义.也有两种假的和平或者说统一:一种就是,和平的基础只不过是以一种绝对的无知为基础的,因为在黑暗之中,所有的颜色都是一致的.另外一种就是,全盘吸收本质上互相矛盾的一切观念和理论.结果将真理与谬误搅在一起,在这样的事情中,真实与虚假就像出现在尼布贾尼撒梦中的雕像一样,那雕像的脚趾是一半是铁一半是泥,铁和泥可以粘在一起,但却永远不会熔化成为一个整体.  说到实现宗教统一的方法,人们必须注意的是,不要刻意地为了实现或加强宗教的统一,而肆意废除并破坏仁爱和人类社会的规范.基督徒有两柄利剑:一柄被用于灵魂问题,而另一柄则被用于尘世问题.在维护宗教的事情上,这两者都有相当的责任和地位.但是,切不可使用第三柄剑,那就是穆罕默德的剑,或类似的其他方式.也就是说,不可以把武力作为传教的工具,或者靠血腥的迫害来强迫人们改变信仰,除非出现一些明目张胆的诬蔑教会,亵渎神灵的事情,或者将宗教掺杂于颠覆国家的阴谋的时候.更不能够去煽动敌对势力,鼓吹并策划叛乱,并把利剑发给各种各样刻意颠覆那些顺应上帝旨意的政府的民众.因为使用武力传教,无异于用上帝所传的第一块法版去碰击第二块法版,进而以为世人都是基督徒,而忘记了基督徒本身首先是人.当诗人卢克莱修看到阿伽门农狠心的用亲生女儿作为献祭的时候,曾惊叹道:  "宗教竟能让人犯下如此大的罪恶."  但如果他能够看到法兰西1572年8月23日巴托罗缪节之夜的异教徒大屠杀,以及1605年11月5日信徒福克斯谋杀英王和议员的阴谋,他应该更加有理由发出这样的感叹了,并且会更加坚决地反对宗教和主张无神论了!  所以那柄尘世之剑,还是不要因为宗教信仰的问题而肆意挥舞吧!而如果宗教之剑被交给了庸众,那将是最荒谬和可怕的举动了!这种做法只有魔鬼和那些"再受洗派"的狂热迷信分子才会采用.魔鬼说:"我要到天堂去和上帝并驾齐驱",这固然是肆无忌惮的亵渎神灵的言论,但是如果让上帝化做人身并让他说,"我将降临到人世间与魔鬼一样可怖,"那不就是更加肆无忌惮的渎神之举了吗?但是,如果以宗教的名义谋杀君王、屠戮人民,颠覆国家和政府,就如同把圣灵的徽识由鸽子变成了兀鹰和乌鸦,把普渡众生的航船变成了凶残并且充满罪恶的海盗船.这些所作所为不正是渎神的举动吗?  因此,对于一切以宗教和信仰的名义进行煽动暴力的行为,以及一切为这种行为辩护的邪说,君王们都应当用他们的法律利剑,学者们应当用他们手中的笔--就像天使手中挥舞的夺魂金杖,把那些助长以上那些恶行的言行统统予以诛伐,并打入地狱,使其万劫不复!  在一切关于宗教的理论中,没有哪句会比使徒圣雅各的这句话更加高明:"愤怒的情感并不能够真正体现上帝的正义!"还有一位教士说了同样意味深长的话:"凡是压迫别人良心和信仰的,通常都是为了达到他自己的目的!"4 论报复  报复行为体现的是一种野蛮的公道,人性离它越近,就越应该让法律和文明把它给锄掉.因为,当一个罪行发生时,它只不过是触犯了法律,但如果对这一罪行实施报复,则是僭越了法律.不可否认,如果一个人对他的仇敌施加报复,那么他与他的仇敌不过是半斤八两;但是,如果他不念旧恶,而以宽容的态度来对待,那么他就比对手要高出一等,因为高抬贵手才是贵人的举动.我们确信,正如所罗门曾经说过的:"宽恕他人的过失就是宽恕者的荣耀."(It is the glory of a man to pass by an offence.)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而且是一去不复返的,而聪明的人总是努力着眼于现在和将来的事情,所以对过去耿耿于怀的人无非是在捉弄自己罢了.世间并没有为了作恶而作恶的人,作恶的人之所以作恶都是为了争名夺利、贪图享乐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既然是这样,我就没有必要因为别人爱自己胜过爱我而对他们发怒. 即使有人作恶是因为他的生性险恶,这种人也不过是像荆棘一样.荆棘刺伤人是因为它的本性如此.  有的罪行还没有相应的法律可以对它进行追究和制裁,因此人们往往就会自行采取报复的手段,这是最值得宽容的.不过应该小心的是,这种报复行动的进行,是必须在不会有法律对这些行为进行处罚的前提下才可以的.否则,也就是给自己带来双重的麻烦,来换取敌人的一重麻烦,结果还是让敌人占了上风,这是亲者痛而仇者快的事情.  有人喜欢运用光明正大的方式来报复敌人,这是值得赞扬和钦佩的.因为复仇的动机不仅是为了让对方受苦,更是为了让他悔过认罪.但有些卑怯恶劣的懦夫却专门采取一些阴谋诡计的手段来报复,他们更喜欢用暗箭伤人,却又不让人弄清楚箭是从什么地方射出来的.  佛罗伦萨大公科西莫曾经用非常激烈的言辞来谴责朋友的背信弃义和忘恩负义,他认为这类丑恶的行径是不可饶恕的.他说,你可以在《圣经》里读到基督让我们宽恕仇敌的教诲,但你绝不会找到让我们宽恕朋友的教诲.但是迄今为止还是约伯的精神境界要高一个层次,他说:"我们怎么能够只希望上帝赐福而抱怨上帝降祸呢?"将这种事例推及到朋友,难道也可以这样提问.毫无疑问,念念不忘复仇的人只会使自己的创伤新鲜如初,而那创伤本来是可以很快愈合的.  只有那些为了国家的公共利益而进行的复仇才会给复仇者带来幸运,例如为恺撒大帝的死而采取的复仇,为佩尔蒂纳的死而采取的复仇,以及为法王亨利三世的死而采取的复仇行动等等.但如果是为了报私仇那么就不会有这样的幸运;与此相反,每天都在想着报复仇敌的人过的将是巫师一般的生活,他们的存在对人是有害的,死去则又是可叹可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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